“新门君,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。”跪坐着的年轻女子身着漂亮的单衣,怀里抱着一只半睡不醒的白猫。
“叶子小姐,但凡我能做到的,一定会帮你。”坐在她对面的是个有点瘦削的佩刀青年,他是德川将军府的侍卫。将军府之前闹了好多次妖怪,幸亏有叶子小姐的帮忙,才屡次三番化险为夷;反过来,新门也为叶子小姐的安危拼上过性命,可以说是两个有着很深羁绊的人呢。
“这次的问题出在城外。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,城外出现了一些怪异的东西。”叶子小姐道,“这些东西挺奇怪的,而且正在往城里蔓延。我不方便离开这里太久,所以还想请新门君帮忙调查一下。”
新门一阵脸红,这还是叶子小姐第一次叫他新门君。他有些结巴地说道:“没,没问题,今天下午我就不当班。”
拿着叶子小姐给的地址,新门走在城外的小路上。这里是近郊的一片玉米地。他没过多久就发现了叶子小姐所说的奇怪东西——在玉米地的正中央,一张诡异的人脸竖立在那里。仔细看来,那张人脸是玉米杆生长扭曲后构成的,高出地面好几米,所以即使隔着很远也能看到。
新门看到玉米地里有个老农正在劳作,他走过去刚想询问,发现老农的脸和那张阴郁的大脸一模一样。他不禁吓了一跳,老农阴郁地看了他一眼。“想问这个?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,前几天就发现这么张脸杵在我的地里,用镰刀割倒了,不一会儿又长出来。有什么办法呢,唉。”
新门和老农聊不起来,又接着往前走。越往城外走,这样的脸就越多。它们有的是砖墙上的裂缝,有的是池塘里的水草。所有的脸都是黑白的,让他觉得很不舒服。他感觉,那些脸上的表情,是绝望。
“感觉上是在从城外往城里蔓延的样子。我下午回到城里的时候,城墙上已经有了两张脸。这些脸的附近都能找到脸的主人,好像是专门照着他们画出来的。”新门告诉叶子小姐。后者皱起了眉头:“那些脸的主人有什么异常吗?”
“仔细想来,那些脸的主人和脸画上的表情,怎么说呢……感觉他们都和画上的脸一样……绝望。”
“难怪我的那位朋友要告诉我这个消息了……”沉吟良久之后,叶子小姐道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是个老对手啊……”叶子小姐陷入了回忆。
“那是你们这一代人类连史书都没有记载到的过去,那时我还只是掌管一小片黑暗的妖精。那个时候,就有一个关于绝望精灵的传说。
“传说绝望精灵曾经是大神最忠诚的战士与最贴心的仆从。在大神击败所有的敌人,掌管这个世界的时候,他是战功最为卓著的。但是大神掌管世界之后,却把绝望精灵的力量与智慧封印了起来,因为绝望精灵杀死了太多生灵,大神封印她是为了表示惩罚。
“绝望精灵当然感到不平。她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精灵,是为了忠于大神才染上了血腥,可最后却成为大神抹杀的对象。她化身为一只乌鸦,她的力量和智慧都消失了,只剩下模糊的意识,但她决定用自己的绝望报复大神,让大神只能统治一个绝望的世界。
她没有任何征伐的力量,但她会画画,她比任何人都绝望,也比任何人都理解绝望。她画的人像,总是把其中最绝望的表情表现出来。
“就好比那个老农。他辛勤劳作了一生,遭遇过伤痛与亲人的离世,也遭遇过大旱带来的绝收。他已经老了,再也没有重新年轻、过上美好生活的希望了。但是他并不感到绝望,因为他从没有想过要绝望,他只是这样平静地过着眼前的日子。可是看到那幅画像之后,他就会意识到,原来自己的内心中有这么绝望的一面。这样下去,这种情感就会侵蚀他本人,最后他就会变得绝望,变得想要毁灭一切。
“绝望精灵的意识不全,仅剩的力量也很少。但是她每过三千年,就会出现一次。上一次她出现的时候,我和黑暗丛林里的朋友们费了全身力气,才把一小群孩子遮蔽在黑暗之中,避免他们被绝望吞噬。”
“这就是为什么,我们的史书上都写着,人类从黑暗中走出来,向光明中进发?”新门恍然大悟。他突然意识到,面前坐着的看上去是个妙龄少女,其实是个已经有几千岁的妖怪。虽然这件事他其实一直都知道,但叶子小姐平时就是个普通的漂亮女孩,总让他有种错觉。
“总之,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……”叶子小姐的话还没说完,门外脚步匆匆,新门的下属报告:“队长,城外来了一群暴徒,有自杀的,也有杀人的。而且,北门看门的士兵也疯了,居然把他们放进城里来了。现在城守卫队已经去堵截了,将军府这边是不是要防御起来?”
“再这样下去的话,绝望精灵一路往城里飞,绝望的人就会越来越多,最后互相残杀,人类就要经历又一次灭顶之灾了。”叶子小姐道。
“就没有办法吗?”新门皱眉。
“就算是现在的我,加上城里所有的阴阳师,也没有什么对付她的办法。她拥有的是神的力量,而且她并没有用这种力量操纵什么,她只是挑逗起人内心的绝望而已。再强的妖力也不可能改变人心。”叶子小姐说到这里,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。新门从未见到她有这样的神色。
“新门,你……你别回头看!”但新门是习武之人,早在她的眼神聚焦在他身后时,就已经转过了身。
正是秋天,门外的一棵大树,叶子零零散散地落下。剩下的枝叶在蓝色的天空里勾勒出一张黑色的剪影脸,正是绝望的新门。
新门觉得自己的心口遭受了重重一击。原来自己心里也有这么多绝望啊……幼年失去父亲的痛苦,为了在街区里生活下去和大孩子们打架的凶狠,妹妹得了重病需要药材,好不容易从药店里偷了出来,却被大孩子们包围,让妹妹死去的无助……学习武艺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,可心爱的人都一个个地离去……
他的眼睛和耳朵,感觉都模糊了。他也没有看到,叶子小姐扑上来把他搂在怀里喊他的名字。他只是漠然地抽出刀,想杀死面前的一切,包括自己。
千钧一发之际,一直睡着的白猫德川咪咪哼了一声,不满地跳了起来,从他的刀锋中闪过,轻巧地越到他脑后,在他后颈上狠狠一击。新门顿时晕了过去。
“一定是他在城外的时候遇到了绝望精灵,所以把他也画了下来。这可怎么办?”叶子小姐把德川咪咪抱到脸前,四目相对。连她的眼睛里都出现了一点点绝望。
德川咪咪也皱着眉头。阴沉的天空几乎在同一时间暴雨如注。
“真的没有办法了吗?”
突然,雨停了。太阳出来的瞬间,德川咪咪看到了一条彩虹,和彩虹下奔跑嬉闹的孩子。这些孩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彩虹,高兴地用彩色的粉笔在地上描绘着彩虹的图案。
德川咪咪一拍脑袋。
“走喽,去涂颜色!”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拿着叶子小姐送给他们的彩笔,去把每张见到的脸涂成彩色。
“真是多亏了你,从彩虹里提取出来的色彩,一定能给人希望啊……”她抱着德川咪咪,后者则抱着一大堆小鱼干,高高兴兴地吃着。
“就是这样。孩子们跑遍了全城,把每张脸都涂成了彩色。再阴郁的人,也会被彩虹和孩子给逗乐的。”叶子小姐手心握着一副彩虹形状的彩笔,这不用说又是德川咪咪的杰作。
“啊,真是太好了呢。对了,我那时候没有失态吧?”新门红着脸。
“没有,新门君当时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而已。所以我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关心的。”
新门没有看到,叶子小姐的脸红了,红得好像黑暗将至的晚霞。
(完)
[日本艺术家 福井利佐(Risa Fukui) 用巨大纸面切割出的大型剪纸人脸,剪纸一面是黑色,另一面是彩色,封在直立的透明板内,灯光照在剪纸上投下的影子,也是这个创作的一部分。来源: makezine ]
[彩虹马克笔是 OTOTO 的产品,不但长得好看,而且充分体贴了人们使用马克笔的习惯:红色黄色最多,蓝色绿色较少。来源: inewidea ]
其他视频:
夏天就要跑掉啦!(听说在有的地方已经跑掉了?)还不抓紧时间把属于夏天的饮料都干掉!这个视频教人如何“轻松简单”地制作西瓜冰沙。所需工具不过是电钻,衣架而已——其他的刀啊、铁丝钳啊不算。
基本上视频画面解释了一切,简单说就是把衣架的铁丝拆下来做成简易搅拌器,用电钻夹住伸到西瓜里把果肉都打碎,然后倒出来。就不做字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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